2012/10/10 刊於馬來西亞『南洋商報』【X 世代】專欄 ● 黃芝婷
為什麼忘本?
許多在美華人,都不教導自己的兒女說中文,有三個原因──
今年復活節和先生去參加朋友教會的受洗典禮。那天有三位ABC ( American- born Chinese)、在美國出生的華裔小孩受洗。他們分別是十三歲的女孩、十一歲的男孩及十歲的女孩。受洗完後,三位小孩在眾人面前作見證,分享上帝如何改變他們生命的故事。
最年長的女孩第一個以英文作完見證,會眾紛紛鼓掌,覺得棒極了。接著是十一歲的男孩也以英文作見證,之後又以生澀的中文作見證。雖說他手中拿著講稿,顯然是以漢語的英文拼音作輔助,以至於有些怪腔怪調,但仍看出他事前做了許多準備和努力,因而獲得更多掌聲。
最後是十歲的女孩作見證,她先以英文作見證,之後用一口非常流利、字正腔圓的中文作見證,贏得最熱烈的掌聲。會眾都嘖嘖稱奇,年紀最小反而中文最流利,真是不容易,尤其是在美國。這時我注意到最年長的女孩臉龐紅咚咚,好像感到很羞愧,因為三個小孩排排站,她個頭最高,在語文上她卻輸了一籌。
不教兒女說中文
許多在美華人,都不教導自己的兒女說中文,有三個原因。第一,怕在家說母語會耽誤兒女在學校的英文能力;第二,自認為說英文較俱優越感,看低華人自身的民族背景;第三,可以在兒女身上學習英文,以彌補自身無法投入主流社會學習的機會。
也有一些華人,表面上花錢花時間,每週末接送兒女去上中文學校,說要傳承保留中國文化,因為其他人都這麼做,不做,表示你在美國混得不好,沒能力讓兒女上中文學校。兒女在學校,若演講拿了第一名,唐詩可以朗朗上口背上十幾首,就到處向親朋好友炫耀,但在家,仍是絕口不和兒女說中文,以至於,這些孩子長大後,統統都把中文還給了學校。因為,沒有可以讓他們實際發揮和操練的環境!
負面長遠影響
更多負面長遠的影響和狀況是,當兒女漸漸進入反抗叛逆的青春期時,我就親眼見過朋友的兒子,在大庭廣眾之下,用英文和他大吵大鬧,他英文用詞根本有限,哪吵得過兒子,於是,在其咄咄逼人之下,他被激怒得面紅耳赤,狼狽又愚昧不堪!而這些,都還只是開始。
我亦見過很多類似家庭,兒女小時候,父母的英文詞彙,噓寒問暖等基本用語,還可以應付,但當兒女逐漸長大,兒女的內心世界、思想、人際、交友關係,及人倫道德等範疇,做父母的已無法和他們溝通。因為,從小,所溝通的都只是膚淺表面的,而心裡話,他們知道,說了父母也不會懂。於是,話愈來愈少,交集愈來愈少,關係也愈來愈少了。
及至,兒女和其他族裔通婚後,生了孫兒女,那關係就更遠更難以彌補了。而這些都是因為父母本身先忘「本」,忘了自己是中國人!當你忘本,你的兒女,自然比你更忘本!因為,你都可以拋棄父母所給你的根本,他們又怎能不拋棄,你根本從來就沒有給過他們的呢!